第二十八章 无头公案-《剑海鹰扬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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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端木芙冷冷道:“那就算了!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就长笑一声,迅即取下了戒刀,顿时寒茫杀气,充弥全殿,人人一望而知他已立下非常坚决的心愿,是以才造成这等摄人心魄的气势。

    端木芙低低道:“国师小心在意,看来这一杨血战,势所不免了。”

    话未说完,清风长老高声喝道:“广闻师弟,暂时不许动手!”

    全殿寂然,都看广闻大师有何反应。广闻大师应道:“长老师兄,小弟深信此女必与昔年端木世家这一件惨案有关。小弟一想起此事,便愤恨填膺,热血沸腾……。”

    清风长老道:“假如你不把这件惨案的疑霎澄清,本寺终是玷惹嫌疑,因此之故,师弟你务要暂抑个人之恨,多为大局着想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叹口气,很勉强的道:“既然师兄如此说,小弟岂能违逆,好,端木芙,咱们到那边说话。

    ”

    他首先向佛殿另一角走去,此殿极为宽大,因此在那边说话,若是放低声音,这一边断断听不见。

    端木芙也放步走去,一面向清风长老道:“奴家有一段时期错疑是贵寺,殊深抱歉。”

    清风长老只哼了一声,目送崔阿伯护侍她走去,耳中听到一个僧人低低道:“咱们伤亡人数不少,难道一声道歉就可了事么?”

    清风长老道:“当然不行,但等一下再说……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在另一角落中,等端木芙行近,双目射出比刀剑还锐利的光茫,盯视着.端木芙道:“奴家确是端木世家唯一仅存之人,这是因为奴家出生未久,便过继与我亲娘她舅因此我一直是姓周名芙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一怔,道:“然则端木夫人从来不向外人提到此事么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不但不向外人提及,连我自己也一直不知道,假如不是崔阿伯最近告诉我的话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目光转到崔阿伯面上,道:“这样说来,老施主与端木世家的关系一定很深的了,只不知当贫僧时时与端木世家往还那一段时期,老施主可是在金陵?”

    崔阿伯道:“老朽奉夫人之命,早在小姐出生之前,已随周老爷仕宦全国各地,负起保护之责,因此从未听闻过大师之事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原来如此,不错,端木夫人娘家姓周,此是外人绝对不知道的秘密,不过单凭这一点,贫僧仍然不敢全信。”

    崔阿伯道:“若果你要证据,只怕很难很难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突然间移开面上的秀发,露出整个面庞,向广闻大师道:“那么你瞧瞧我的面貌。”

    她已从武当掌门程真人口中,得知自己与母亲年轻时十分相肖,但她后来大为发福,所以看来便不相似。因此假如广闻大师只见过端木夫人后期的面貌,一定感到不似而生疑,岂知这一来他反而被证实所言皆伪了。广闻大师眼力非同小可,虽是光线黯淡,但仍然看得一清二楚,他起先皱起眉头,但旋即恢复如常。

    双方都不作声,广闻大师似是陷入沉思之中,端木芙迫近两步,柔声道:“你想什么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目光掠过她面上,随口应道:“没有什么。”

    接着又道:“红药,你为什么老是喜欢知人家心中是想什么?”

    端木芙仍然柔声道:“你不肯说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忙道:“我不是不肯说,而是……。”

    他话声突然中断,愕然注视着她,半晌才道:“相貌和声音都可以遗传,但难道连说的话也能遗传给你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这一点不是重要的事,奴家只要知道,我像不像端木夫人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她年青之时,正是你这种样子,连声音神情亦无一不像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那么你现在还信不信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长叹一声,道:“信是信了,可是你已闯下大祸,连贫僧也不知如何方能收拾起来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不接这个话题,说道:“前些日子,有一个刀术高手萧越寒出现于江湖,他凭仗魔功心法,以及魔刀招数,杀得独尊山庄许多高手无法抵挡,这个人连结了海上六大寇,牵制着独尊山庄大部份力量,然后趁机向我下手,差点就被他达到心愿了。”

    她非常小心地注视对方任何表情,接着道:“这个人是谁,大师可知道么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本寺在武林中,人数最多,遍布天下各地,贫僧每隔一两年,总是秘密行遍各处重要地方,次次都嘱附本寺得力之人,密切注意刀法特高而又行踪奇异之人,因此海上六大寇一旦蠢动,而又有萧越寒此人出现,贫僧顿时得知,率领了五个帮手,迅即下山访查,可惜直到你已杀死萧越寒,我们才查出他的下落,假如他尚未死,贫僧定有法子叫他供出种种内情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如果你与他全然无关,而此人又识得魔刀奇功,则可知必是袭杀我全家的仇人的手下。

    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我亲眼见到那些体,其中有二十多具是凶手,因此推测得出对方果然是深谙魔刀心法之人,毫无线索,却如何猜得到呢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我家的剑法武功,亦是秘传绝艺,天下各家派难有胜过我家的,这等杀尽全家之举,错非这一群凶手尽皆修习一种极为毒辣厉害的武功,如何办得到?初时我也不知,后来遇见萧越寒,方始敢断定必是这种厉害武功,我顺便问一声,我家的剑法,大师可知道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端木世家的武功来历,当今武林中知音有限,贫僧不妨告诉你,他家的剑法以奇诡克毒见长,只怕世称“邪功魅剑”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我亦作如此猜……。”

    她目光射向对方,又道:“大师想必也知道我家有一座武库,设在某一处极隐秘之所,对也不对?”

    广阗大师道:“是啊!端木夫人也曾提及此事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这座武库在什么地方,大师想必也是知道的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贫僧本可以知道,但我一听说端木公子嘱附过她不可向外人提及,便不让夫人说出来,以免她破坏了家规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换言之,你至今仍然不知武库的所在地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当然啦,昔年既然不愿知道,难道如今反而晓得么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但这座武库之中,竟不见贵寺的魔刀神功,不知是何缘故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这等情事,恕我无法奉答了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从种种迹象看来,只要查出还有那一派懂得这”门功夫,几乎就可以肯定仇家是谁,对也不对?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摇摇头,道:“如果这般简单,那倒是好办了,试想这一门功夫既然本寺尚有秘本,便仍有流传出去的可能。其次,那个仇家亦可能把这门武功设法转传给别的家派,这等嫁祸东吴的手法,岂足为奇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沉吟一下,在旁边的椅子坐下,说道:“是啊,萧越寒的出现,除了真想杀死我之外,还有深意存在,相信大师的行踪,以为炼成这宗绝艺之事,这个仇家早已晓得,是以故意显出马脚,假如萧越寒能杀死我,自是无事,如若不然,我迟早会跟大师你拼上,正如今宵的情况一般,幸而这祸事还末曾闯得太大,这却是那仇家失算之处。”

    广闻大师道:“从那仇家杀害你全家的手法看来,此人心机之深,可能有这等本领安排下今日种种圈套,不过照事论事,你今日惹下的祸,不能算小了,餐僧虽然颇有份量地位,但这一件事情,只怕亦无能j力……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举手阻止他说不下去,想了一下,才道:“我或者有办法解决,广闻大师,你既是我家故交长辈,关于复仇之事,自然须与你密切联络配合。”

    那边清风长老已现不耐之色,其余数僧,亦是如此,疏勒国师一看躺在地上的七僧,只有两个转侧呻吟,其余的僵死不动,心中十分担忧,忖道:“如果弄明白少林寺非是仇人,这宗公案,不知如何了结,唉!假如端木小姐不是事先在箭簇上了毒药,这些僧人个个皆是功力极为深厚之士,虽然中箭,亦不致于丧命……。”

    他们又等了好一会,只见端木芙和崔阿伯迅快回到阵内。她的面上,似乎微微带着愁容。疏勒国师一面察看对方和广闻大师聚议的情形,一面向她问道:“你们误会固然冰释了,但这一宗公案,却不易解决得呢!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是啊,我心乱如麻,不知如何是好了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马上发出号令,顿时又有七八名高手拥入佛殿,与早先这一班人,结为阵势。此时他们这方面可说是高手如云,猛将如雨。

    少林寺虽然也尽是一流高手,但人数太少了,又有伤患之人,实在不能当场出手报复。清风长老高声道:“端木小姐,敝寺虽然已得到你的相信,不会是杀害你全家的凶手。然而今日伤亡之人甚多,这一宗公案,老衲也作主不得,只好返山向方丈大师报告。”

    端木美有气无力地道:“这事不是道歉赔罪就可以算数的,长老返山会商之举,乃是理所当然,还望长老及诸位大师为我美言一二,唉!这等误会乏下,闹出如此惨剧,我心中实在极感痛苦。”

    清风长老道:“正如小姐自己所说,这一杨惨剧,虽然出于误会,可是人命关天,加上敝寺声誉等问题,实在不易处理。老衲等虽然同情小姐你的遭遇,但假使敝寺决议报复,老纳到时有缘相见,手下亦容情不得。这一点至祈小姐谅解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假如贵寺认为非报复不可,长老便得执行命令,乃是理所当然之事,我岂敢见怪长老和诸位大师呢!”

    清风长老向众僧摆摆手,他们迅即抱起那些伤亡之人,退回殿后。端木芙长叹一声,说道:“国师,我们走吧!”

    大队人马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寺庙。在沉默中,这一支由近百武术高手组成的大军,不知不觉已走了十多里。

    端木芙忽然停步,后面大队人马也跟着中止了前进。疏勒国师一直是骑马傍贴着马车,这时转眼向车厕望去,问道:“小姐敢是醒悟出一件很惊人之事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虽然相当惊人,却不是突然醒悟的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道:“我对你身负血海深仇之事,全无所知,是以很难得帮助你推想,只不知你可曾确定了仇家是谁没有?如若已经确知,咱们眼下实力坚强,可以立时兴兵前往报仇雪恨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你的盛情我非常感激,但目前还谈不到这一步,倒是有一场硬杖先得应付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大感兴趣,问道:“什么硬杖?几时动手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以我猜想,少林寺诸僧必定又有灾难。咱们如若暗暗赶回去,便有一杨硬仗好打了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道:“既然如此,咱们马上转回去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我正在寻思可有法子形成一个合围之势,假如能通知罗公子这一路人马,再加上武当及武林各家派的名家高手,便能一举歼灭独尊山庄了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道:“你深信独尊山庄一定会等咱们离开之后,便去对付少林众僧么?”

    端木芙道:“是的,我深信必定如此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派莲姬去通知罗公子。”

    端木芙陷入沉思中,只点点头。疏勒国师立刻吩附莲姬速速赶往那个村庄,通知罗廷玉。

    他对她说道:“你可当面告诉罗廷玉,说是独尊山庄打算杀害少林众僧,嫁祸于端木小姐身上。这是正面打击独尊山庄的绝隹机会,我将挑选七八名高手,亲陪端木小姐赶去。余众驻扎于此。这样他翠华城大队人马,以及中原武林群雄如是赶了去的话,便不会有意外冲突之事发生了。”

    莲姬连连点头答应,疏勒国师又道:“我和端木小姐此去,人少势孤,定须翠华城这一路人马及时赶到才行。所以我限你半个时辰之内,必须赶到那村庄。这样罗廷玉便可于一个时辰之内率众抵达。如若误了时间,后果不堪设想,你听明白了没有?”

    莲姬道:“主公放心,我已熟悉路途,半个时辰之内,必能赶到。”

    疏勒国师挥手道:“速速去吧,。”

    莲姬勒转马头,催马疾驰。她的坐骑乃是西域名种良驹,脚程极快。加上莲姬骑术精湛,是以速度惊人。

    在黑夜中策马疾驰,实是十分危险之事。

    一个踬颠,摔下马来,纵是一身武功,亦有丧命之虞。大约驰行了七八里路,跨下的名驹曾经踬颠了妤几次。假如莲姬骑术稍差,早就得摔死了。又疾驰了数里,莲姬估计那村庄就在前面,相距最多只有三四里路,顿时大为放心,放缓了速度。

    她此时不必全心全意放在道路上,是以有余暇寻思别的事。她不想还没事,这一寻思,突然勒住坐骑。清冷的晚风,吹得她头脑十分清醒。

    她暗暗忖道:“假如我不能及时召援,主公他们势必陷入险境。但主公武功通玄,敌人决不能伤得了他。因此最危险的却是那个端木芙了。”

    想起了她,莲姬可就情不自禁的泛起满腔妒念。只因疏勒国师之所以帮助端木芙,既非为了正义,亦非为了厚利,自然是为了端木芙这个人。她轻而易举地就把莲姬击败,使疏勒国师甘心为她所用。在莲姬心中,当然十分怨恨难受。莲姬深知端木芙武功极有限,心想到了性命交关之事,疏勒国师他总是须得先顾自己,这一来端木芙必被对方掳去或是当扬杀死无疑。

    她细细思量此事能不能行,不知不觉已耗去一点时间。假如是别的女人,在妒火中烧之下,必定毫不迟疑地这样做了。可是莲姬终究是西域人氏。在西域诸国,凡是信奉伊斯兰教的社会中,女人地位甚低,法律明文规定可娶多妻。因此之故,莲姬的妒火,比了中国的女人速速不及,故此她才会迟疑不决。

    她深深吸一口气,忽然推翻了早先的想法,催马行去,一面想道:“不行,假如主公事后发现我故意延迟,那时候我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她已完全改变了心意,决定如限赶到。当下策马行去,好在这三四里地,只是片刻工夫而已。

    才走了十余丈,忽见前面路上有一个人迎面行来。但见此人身量高大,穿一袭长衫,手中似是着一把特别长的摺扇,只这么几步路,他已经打开凉,又阖拢来的弄了好几次。

    双方迎面而行,霎时迫到切近。莲姬戒备地望去,但见此人衣冠不整,衣敝履破,简直是个穷途潦倒的文士。她略为放心,但双目仍然紧紧盯住此人。

    那落魄文士突然伸手一拦,莲姬只好勒住马,问道:“你干吗拦住我去路?”

    回应人:尤里安发言时间:1998六月04日,22点32分53秒落魄文士道:“你一个妇道人家,如何在深更半夜中,独自骑马乱跑,咦!这匹马实在太神骏了,是你的么?”

    莲姬没妤气地道:“当然是我的啦,我爱怎样那是我的事,你管得着么?”

    落魄文士道:“话不是这么说,假如你是中华人民,犹有可说,但你分明是异国佳人,可就不由得我不关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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