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-《春心动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元策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里:“今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开门。”

    天色渐渐暗沉下去,彻底入了夜,掌灯的仆役引着火烛,将廊子里悬挂的灯笼一盏盏点亮。

    下人们鱼贯雁行般忙碌起来,去厨房端来热腾腾的饭菜,送进暖阁,等房里的人用完,又去收拾碗筷。

    进进出出的脚步一直到近亥时才陆续停下。

    院子里陷入沉寂,夜阑人静,空气中寒意渐浓,各个屋子都关拢门窗,烧起炭火。

    灯火通明的书房里,青松站在书案边研着墨,看元策从书架拿了卷兵书,随意翻阅着,偶尔提笔写一些什么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,有玄策营的士兵漏夜过来。

    元策从书页里抬起头,接过士兵呈上的信函。

    士兵转身退下,临到门边又回过头:“少将军,卑职来时看到永盈郡主在门口,好像冻得不轻的样子……”

    元策拆火漆的手一顿,眼底闪过一丝意外,看了眼窗外天色。

    “要不要请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必管。”元策回过眼,阅起信函。

    报信的士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,屋里很快又没了人声。

    更漏点滴,像首催眠的曲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青松研墨的手垂下去,小鸡啄米般打起瞌睡。

    窗外北风呼号,从支了道缝的窗子窜进屋内,吹得案头烛火一跳一跳,白底黑字的书页上光影抖动。

    一缕雪絮忽然飘进书房,轻轻落上案头。

    元策执卷的手一松,抬起眼来。

    窗外不知何时起已风雪大作,密密匝匝的白絮漫天飞舞,吞噬掉漆黑的夜色,整张天幕斑驳一片。

    院子里风灯飘摇,几盆露天的花栽耷拉下枝条,枝头的花瓣被吹打得摇摇欲碎。

    有仆役披上衣裳匆忙奔出,将最娇贵的那盆护在伞下抢着往里搬,又招呼其他人快些去搬剩下的。

    元策收回眼,看向屋里的更漏。

    满院子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又由近及远,最后复归寂静。

    元策静静看了会儿,搁下书起身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青松猛一个盹儿打醒,迷茫了一阵,连忙提了把伞跟上去:“公子,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穿堂风迎面刮来,险些掀得伞翻个面儿,青松艰难地撑着伞,一路跟着元策走到后门。

    抽去门栓,门外空荡荡一片,果然已……

    元策转身的动作停住,一垂眼,看见了门柱边那朵蜷缩成一团,蹲抱着自己发抖的白蘑菇。

    听见动静,“蘑菇”蓦地扭过头抬起眼来,像是被冻傻了,顶着霜白的脸看了他半天,不敢相信一般迷蒙着眼道:“阿策哥哥?”

    元策的目光缓缓扫过她通红的耳朵和鼻尖,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“郡主——怎么还在这里?”

    终于听见熟悉的声音,姜稚衣迷迷糊糊没怎么听清,只觉得有点想哭,仰着头眼睫扑簌簌一颤:“我想见你……”

    元策目光一凝,盯住了那颗被眼睫扇落的雪粒。

    姜稚衣冻僵的脑袋开始转动,颤着嘴皮背起词儿来:“阿策哥哥,我今晚,舅父他……不是,舅母她把我赶出了家门……”

    断续的碎碎念混着风雪声嗡嗡嗡地钻进耳里。

    元策看着那雪粒融化成水,一回神,地上的人抱着膝盖连打了两个哆嗦:“阿策哥哥?”

    元策抬头望了眼越来越大的雪势,垂眼睨了睨她:“起来说话。”

    姜稚衣为难地看着他,手往下挪去,揉了揉小腿肚:“不是我不想起,是我腿麻了……”

    元策瞥开眼沉默了会儿,弯下身,握着那小细胳膊将人一把拉了起来。

    姜稚衣跌撞着站稳,眼看他手就要抽走,反手一抓:“阿策哥哥,你是肯收留我了吗?”

    元策眼睑一垂,看向那只抓在他手腕上的手。

    默了默,抬起眼:“郡主金尊玉贵,臣这寒舍可没人照顾得起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有!”姜稚衣立马朝崇仁坊的方向一指,“我可以给府中去信,让我那两个婢女马上过来!”

    元策轻哼了声:“难不成臣不光要收留郡主您,还要收留您两个婢女?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不行?反正早晚都是要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姜稚衣轻吸一口气,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:“那个……不出意外的话,她们都是我日后的陪嫁丫鬟,你就当她们提早过来适应,应当——不妨事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


    第(3/3)页